- 时间:2024-09-04
- 点击:0
- 来源:兰州晨报
看见这盏灯,仿佛看见了被它照亮的时代。
灯光灼灼,交相辉映,几列美食,爵盛美酒,主宾应和,觥筹交错……
两千余年,这盏灯似从汉代带来了一束光,让今人感受着大汉王朝的灯火明灭。
▲1969年出土于武威市雷台汉墓。灯呈树形,由灯盏、叶、干枝和座等部分组成。灯座为覆钵状,饰瑞兽纹和云气纹。灯的主干为三段套插而成,每段均饰有连环和镂空叶片,段与段衔接处各有一个十字形托架。十字托横向四出,四端各饰透雕花叶一个,每层花叶纹饰各不相同,叶端承托小灯盏一只,灯盏外沿各有桃形叶饰一个,象征火焰。主干顶端为镂雕仙人骑鹿形花饰,仙人双臂高举托一大灯盏。原有灯13盏,现存9盏。
一
灯,起源于火的发现和人类照明的需要。有考古专家认为,春秋时期,已经有成形的灯具出现。
人们熟知的国宝级文物“长信宫灯”与“彩绘雁鱼灯”,一同向今人展示了汉代人对科技与艺术的完美追求。对灯痴迷的汉代人,读书、沐浴、宴饮、夜行,都少不了一盏灯的陪伴。
《西京杂记》中有这样一段描述:“高祖初入咸阳宫,周行库府。金玉珍宝,不可称言,其尤惊异者,有青玉五枝灯,高七尺五寸,下作蟠螭,以口衔灯,灯燃,鳞甲皆动,焕炳若列星而盈室焉。”汉高祖刘邦在咸阳宫尤为惊异的是盏“青玉五枝灯”,以此描述,足见此灯非同凡响。
“青玉五枝灯”究竟什么样,大家可以尽情想象,但甘肃武威出土的这盏铜连枝灯,安静地在甘肃省博物馆的展厅里等待你的鉴赏。
雷台汉墓连枝灯出土于甘肃武威雷台汉墓,与它一同出土的还有国宝级文物、中国国家旅游标志——铜奔马。
1969年10月,当地农民在雷台底下发现了一座古墓,甘肃省博物馆会同当时的武威县文化馆对此古墓进行了清理工作,共出土各类文物231件,其中铜制器物达171件。
二
据专家考证,雷台汉墓是东汉末年一位驻守张掖的张姓将军夫妻合葬墓,墓形制为前、中、后三室加左右耳室。
铜连枝灯发现于墓中室,共两件,一件安置于中室东南角台上,另一件则在中室西北角台上。根据随葬品摆放关系可以推断,连枝灯应为宴享时的照明器具。所谓宴享,即主人宴客时所用。
这盏连枝灯,高146厘米,宽66厘米。覆钵状底座,上饰瑞兽与云气纹。主干似一棵繁茂的大树,三段套插而成,每段均饰有连环和镂空的叶片,段与段的衔接处各有一个“十”字形蒂托;托的四处横插透雕鸾凤缠枝纹叶片,每个叶片的末端托着一支小灯盏。灯盏外沿插有一片叶饰,形似火焰。12个透雕叶饰自下而上按大小排列,形成上小下大的树冠状。每层有灯盏4支,主干顶端饰镂雕骑鹿羽人,羽人高举双臂,托举一大灯盏。
灯柱的直线与灯枝的曲线相结合,13盏灯和灯体上的叶饰、羽人、鹿等形象构成了大小不一、错落有致的点,造型生动优美又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。灯枝的设置穿插错位,每一对互伸出来的灯枝,一左一右、一前一后,由上而下分层穿插交错,而每个枝头都托以灯盏,灯盏也因此按照上下、左右、前后错落有致地分布。
这盏灯看起来很像现代家居中的落地灯,但问题来了,它的高度却低于普通成人身高,似乎并不怎么实用,它在汉代是如何使用的呢?
也许我们忘却了,汉代人是“正坐”,所谓正坐,就是席地而坐,现代人把这种坐姿叫跪坐。如此高度,灯光刚好落于跪坐之人头顶侧上方的位置。
想象一下,当这一树极具韵律感的灯盏点亮之后,错落分层的光焰,仿佛将我们带到了张姓将军生活的时代……正如古人描述的那样:“华灯若乎火树,炽百枝之煌煌。”装点着将军府一个个觥筹交错的夜。
三
灯,于人而言,从来都不仅仅是照明工具。
一盏盏灯更多地被赋予了更深层次的精神意义,如对等级的界定,对世界的思考……
就像这样远远望去如一棵树的连枝灯,既气派又奢侈,在凿壁借光的时代,也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的。
两汉时期,因“事死如生”的丧葬观念,作为日常生活用品的灯具,也成了随葬品中的常见之物。
考古发掘证明,灯具是汉代随葬必有的明器之一。除去灵前点烛祭祀不算,在墓门及墓室四角都会设灯。
除了雷台汉墓中室发现的两件铜连枝灯及一件筒形灯外,紧贴墓门的墓道两壁上还绘有树状花纹一组,有山形底座,有直立主干,有左右斜伸的小枝……画面用意,似为树灯。
树灯即为连枝灯,有些研究者将连枝灯也称为摇钱树灯,是由远古传说的“宇宙树”演化而来,即昆仑山神话体系中的“天柱”。“天柱”是沟通西王母所居天界与人间的通天之树,欲通过“天门”升天,必经“天柱”。
从连枝灯羽人的形象可知,羽人的主要职能是沟通天地,充当天地间神与人之间的使者,引导灵魂升仙。这也反映了汉代上层社会对羽化成仙、长生不老和灵魂永存的追求。
奔流新闻·兰州晨报记者荆雯